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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建築系學生?

  • 作家相片: morphmonlo
    morphmonlo
  • 2024年10月20日
  • 讀畢需時 8 分鐘

偶而會在教堂裡看到手持教堂建築模型的聖人雕刻,在建築人的眼中顯得十分有感,難道他們是建築系學生嗎?還是那是建築師對於作品的驕傲展現?




薩爾茲堡的農伯格修道院(Nonnberg monastery)教堂內,有一尊手持教堂模型的雕像,刻劃的是該女子修道院第一位院長艾倫特狄斯(St Erentrudis,663-718)救濟貧困的慈悲形象。




外門處上方也有一尊。




身為西里西亞貴族的聖海德薇(Saint Hedwig of Silesia,1174-1243),也有手持教堂模型的形象。下圖是位於德國巴伐利亞策林根的瑪麗亞教堂(Maria im Grünen Tal parken)內,手持教堂模型的聖海德薇雕像。




海德薇與其夫婿亨利一世公爵推動基督宗教進入西里西亞地區,並創立特雷布尼茨修道院(Trzebnica Abbey),以推展慈善事業救濟窮人、寡婦及孤兒,並將她所有的財產捐給了教會,還開設了數家醫院以醫治病人與痲瘋者。




由於聖海德薇的慈善形象,坊間也有其刻劃精美的雕刻飾品。




英國惠特比的希爾達(Hilda of Whitby,614-680)是英國早期教會的聖人。她是惠特比修道院(Whitby Abbey)的創始人和第一任女院長。




聖貝加(Saint Begga,615 -693)是加洛林王朝創始人赫里斯塔爾丕平的母親,也是查理曼大帝的祖父查理.馬特(鐵鎚查理)的祖母,她在現今比利時默茲河畔的安德納(Andenne)建了一座女修道院及七座教堂,同時也擔任該女修道院院長。




而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學校入口兩側雙塔上,有兩位國王各自手持一座教堂模型,左邊一位是懺悔者愛德華(Edward the Confessor,1003-1066),右邊一位則是亨利三世(Henry III,1207-1272)。




懺悔者愛德華對宗教非常虔誠,慷慨贊助教會,並基於對建築的熱忱,以仿羅馬樣式修建了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威斯敏斯特修道院)。下圖為著名的巴約掛毯中描述愛德華興建西敏寺的圖像。




亨利三世則因為對於懺悔者愛德華非常景仰,也學習他一身簡樸的打扮,更決定以西敏寺所在的區域,作為英國王權上的權力中心,也聘請法國建築師將懺悔者愛德華修築的西敏寺,進一步改裝成哥德式外觀。




因此不管在信仰上,或是王權的伸張上,兩位國王都將西敏寺打造成與國王連結的專用附屬品。

 

而除了雕刻外,繪畫所呈現的教堂模型也相當多。

 

在羅馬尼亞的摩爾多維塔修道院中,描繪捐贈者送給耶穌一座教堂的圖片。






在義大利北部,帕多瓦的斯克羅威尼禮拜堂(Cappella degli Scrovegni),由喬托(Giotto di Bondone, 1267-1337)所繪製「最後的審判」的細節顯示,捐贈者恩里科斯克羅維尼(Enrico Scrovegni)和他所捐贈的教堂模型。他是喬托的贊助人,同時也是一個高利貸者,因此這種為教堂提供資金也是一種懺悔。




羅倫斯藝術家雅各.迪.西奧內(Jacopo di Cione)在「聖母與聖徒加冕祭壇畫」中,繪製聖彼得手持鑰匙與教堂模型以獻給聖母,創作於1370年。




建築本身對於統治者、領導者,經常是一種地位、力量與權力的象徵。與權杖、皇冠一樣。有時則與虔誠的奉獻有關,表揚其貢獻與善舉。這在文字未普及的年代,就像彩繪玻璃一樣,相對重要。




建築表彰了主事者,但相比中世紀大教堂的偉大,建築師的名份卻少得可憐,許多相關的文獻紀載關於建築師的資料經常是「鮮為人知」,前面所提到拿著教堂模型的,全都不是建築師。

 

更令人好奇的是,在紙張、印刷皆非易事的中世紀,建築知識的學習與傳遞往往仍是依靠師徒傳承,並依賴城市中的行會(guild)建立職業上的層級,但技能如何能傳遞的相關資訊卻如鳳毛麟角。

 

因此,我們在所有中世紀的影像或雕塑所能見到的建築模型象徵,都是與其主事者(業主)相關的描述,並著重在宗教或王權的傾向,以建築本體凸顯主事者的事蹟,不管是權力,或是奉獻,或是善行。

 

建築做為相當傳統的行業,口語上的技能傳授一直是基本的教導渠道,中世紀沒有建築學校,相關的書本更是稀少,最主要的技能傳承靠的就是代代相傳的師徒關係。學徒(apprenticeship)必須在師父(master)身邊學習,並在多年後成為熟練工(journeyman),並進行出外旅行以學習更多的知識與經驗,稱為熟練工學習之旅(journeyman years),待完成這些學習歷程後,熟練工即可在一個城市停留,並經過當地行會的認可後,擠身師父(大師,也就是master)行列,並開設工作室(bottega)執業。




可以說,中世紀以來的師徒與旅行,算得上是古代學習的網絡關係。

 

但同樣的,中世紀的師徒傳遞資訊一樣付之闕如,直到文藝復興相關在文字、圖像、印刷等地記錄漸趨完整後,許多記載,才使當時的情形有了清晰的輪廓。

 

身為一位學徒,除了像是調配顏料等基本勞務外,必須努力吸收及觀摩師父的技巧,並在某些作品中,邊做邊學,以仿造師父的風格進行創作。一般是主題部分,比如一幅肖像畫的主要面孔由師父主筆,而背景、服裝等次要的陪襯,則由徒弟依照師父的畫風代打上陣。




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 (1452 –1519) 在委羅基奧(Verrocchio1435 -1488)工作室當學徒時,在一幅畫作「耶穌受洗」(The Baptism of Christ,1475-78)圖中,繪製了位於左側的天使,據稱該幅畫作的背景應該也出自其手。




如此精準的描述,實際出自喬治.瓦薩里(Giorgio Vasari,1511-1574)的藝術史大作「藝苑名人錄」中所記述,細節極為珍貴,描繪了當時師徒之間分工的情形。下圖左為瓦薩里的自畫像,右為「藝苑名人錄」當中一個章節的封面。




這樣的工作室,由師傅傳授技藝,造就許多日漸成熟的藝術家,除了瓦薩里,也陸續出現許多專為藝術家寫作傳記的傳記作家,讓更多的藝術學習與創作歷程得以公諸於世,例如幫米開朗基羅作傳記的阿斯卡尼奧·康迪維(Ascanio Condivi,1525 -1574)。

 

師徒的傳承,可以反映在作品一樣的脈絡上。文藝復興的阿伯提,其著名的魯切拉宮(Palazzo Rucellai),可說是開展文藝復興住宅形式的起點。




而由其學生羅塞利諾(Bernardo Rosselino,1409–1464)設計位於皮恩札(Pienza)的皮克羅米尼宮(Palazzo Piccolomini),可以看出其源自魯切拉宮的風格。




但細看其模矩,並沒有大師阿伯提的絕對嚴謹,皮克羅米尼宮的外部柱列並非等距,或許羅塞利諾沒有真正領悟到他老師的精髓。下圖左邊為魯切拉宮的平面圖,開口顯示相等的模矩關係,右邊則為皮克羅米尼宮並不相等的開窗距離。




另一組師徒則是帕拉底歐(Andrea Palladio,1508-1580)與斯卡莫齊(Vincenzo Scamozzi ,1548 - 1616) ,斯卡莫齊將帕拉底歐過世前設計的奧林匹克劇院(Olympic Theatre) 承接以完工,完美呈現透視錯覺的舞台。




斯卡莫齊手持斜向愛奧尼克柱式,也體現文藝復興畫家喜愛用真實尺度的物件構成主角與陪襯物的主從關係。




而傳承到第三代的巴爾達薩雷.隆赫那(Baldassarre Longhena)時,便已然來到巴洛克的時代,完成帶有斯卡莫齊影子的威尼斯行政官邸大樓(Procuratie Nuove),其中大量採用斯卡莫齊宣稱建立的斜向愛奧尼克柱式。




而因為義大利為文藝復興發源地,有些師徒傳承是建立在跨國的關係上,

 

例如維也納建築師希爾德布蘭特(Johann Lukas von Hildebrandt,1668- 1745) 拜師羅馬的卡羅.豐塔納(Carlo Fontana,1634-1714),豐塔納設計的聖瑪策祿堂(San Marcello al Corso),其弧形的外觀,必然影響了希爾德布蘭特的維也納聖彼得教堂(Peterskirche)。下圖左為豐塔納設計的聖瑪策祿堂,右邊為希爾德布蘭特的維也納聖彼得教堂,兩者皆呈現弧面的造型。




著名的波西米亞丁岑霍夫(Dientzenhofer)建築師家族中,設計布拉格兩棟聖尼古拉教堂的伊格納茨.丁岑霍夫(Kilian Ignaz Dientzenhofer ,1689 -1751) 也曾拜師希爾德布蘭特。下圖為伊格納茨.丁岑霍夫設計位於布拉格的這兩棟聖尼古拉教堂,左位於舊城廣場,右則位於小城區。




而另一位奧地利建築師艾拉赫(Johann Bernhard Fischer von Erlach ,1656 -1723)亦師承豐塔納,同時也是大師貝尼尼(Gian Lorenzo   Bernini,1598 -1680) 的徒弟(事實上,豐塔納本身也在貝尼尼的工作室待過),因而創造出薩爾茲堡聖三一教堂及維也納卡爾教堂的橢圓形平面。




而更甚者,希爾德布蘭特與艾拉赫同時影響了德國巴洛克建築大師諾伊曼(Johann Balthasar Neumann,1687-1753),下圖是其名作十四聖徒教堂外觀。



因此可以說這種源自義大利巴洛克的風格,藉由跨國界師徒的傳承,跨過了阿爾卑斯山,蔓延到德國、奧地利一帶。

 

豐塔納的工作室作品相當多,慕名前來取經的學徒亦絡繹不絕,因此工作室幾乎可以說像是間小型的學校。而位於德國南部巴伐利亞的韋索布倫納修道院(Wessobrunn Abbey),則發展成為學習巴洛克灰泥(stocco)創作的韋索布倫納學校(Wessobrunner School ),匯集灰泥匠師,以傳授技術給更多學徒,這些匠師,多半是以行會為基礎的家族,包括福伊赫特邁爾(Feuchtmayer)、施穆澤(Schmuzer)和齊瑪曼(Zimmermann),一同為技藝的推廣貢獻心力,對德國南部的巴洛克建築有著極大的影響。下圖為17世紀時的韋索布倫納學校繪圖。



前述諾伊曼十四聖徒教堂內的灰泥雕塑便是由福伊赫特邁爾家族中的約翰.麥可.福伊赫特邁爾 (J.M. Feuchtmayer,1709-1772 )所執行。




另外,齊瑪曼兄弟所創作位於史泰因豪森的朝聖教堂(Wallfahrtskirche),被評為最美的鄉村教堂,內部源自韋索布倫納學校的灰泥雕塑相當璀璨奪目,形成經典的德國洛可可風格。而另一座位於維斯的朝聖教堂(Wieskirche),更是令人驚嘆不已之作,兄弟之一的多明尼庫斯·齊默爾曼 (Dominikus Zimmermann)便安葬於此。下圖是位於史泰因豪森的朝聖教堂,內部可以看到精彩絢麗的泥塑雕飾,注意上方突出的簷頂下方,有齊默爾曼刻上自己名字的泥做。




韋索布倫納學校的灰泥技能屬於建築的局部,另外一所學校所推展的則涵蓋建築整體平面上的規劃,稱為福拉爾貝爾格建築學校(Vorarlberg School of Architecture),這個1651年起源自行會的機構,由奧地利建築師麥克爾.比爾(Michael Beer,1605-1666)所創立,涵蓋了瓦工、泥水匠、石匠、木匠等相關工種的學徒訓練,深深影響德國南部的巴洛克教堂及修道院,同時對於建築諸多相關產業的整合,也促成其與韋索布倫納學校泥作匠師的合作。下圖是麥克爾.比爾的作品,位於坎普頓的(Kempten) 聖羅倫斯教堂(St_Lorenz_Basilika)。




福拉爾貝爾格建築學校的平面採用羅馬的耶穌會教堂(Church of the Gesù)為原型,將中世紀教堂的側殿,轉換成一個個朝中殿的小禮拜堂,且幾乎取消了側殿作為通廊的角色。這樣的平面型態在德國南部成了一種常見的形式。下圖上方為耶穌會教堂平面,下方為慕尼黑聖麥克爾教堂的平面,兩者可以看出被小禮拜堂取代了的側殿。




而一般認為最早、最正式的建築學校,當屬法王路易十四於1671創設的建築學院,該學院設置於羅浮宮面臨北側中央大門左邊的區域,其中位於B4室即為教室,講授維特魯威、阿伯堤、帕拉底歐、斯卡莫齊、塞利奧等大師的理論,隔壁的B5室則為建築模型陳列室。




1816年,該建築學院與繪畫雕塑學院、音樂學院合併為藝術學院(Académie des Beaux-Arts,或譯為布雜學院)

 

綜上,中世紀與文藝復興兩時期,以人與建築的創生關係,相當不同。中世紀的建築,其主要的社會責任是表彰王權或是教權,代表人是相關的主事者,而非建築師,因此手持模型的重點是象徵意義,並非對於建築師的描述,且對於真正設計者的相關記載非常稀少。這點與文藝復興在創作上呈現建築師概念及現實的表達,有著很大的差異,由於紙張與印刷的普及,依賴傳記作家將這些聞名的足跡記錄下來,讓我們可以了解當時的藝術或建築創生的情形,而建築的學習也逐漸從私塾式的學徒學習,漸漸演進為更為專業的學校傳授。




而,建築模型也成為最能表達建築設計者概念的工具,而不是僅僅只作為一種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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